《平民的记忆》专集全章节

明天再到十字口（顺口溜）

大桥下，十字口，民工围坐在等候。

身上脏衣烂袖口，手上常提工具兜。

水电工，装修工，各样工种啥都有。

来人张口有活做，说好咱就跟他走。

工完票子挣到手，重换新衣心满足。

一路小曲一路歌，心里算盘小九九。

今日挣下日后花，辛苦养家不忧愁。

只要勤快能吃苦，明天再到十字口。

抱团团取暖心窝窝热（信天游）

2013年至2014年，经济增速下行，企业家们压力增大，区社会组织促进会在长安常宁宫坡下开会进行座谈，我发言鼓舞士气。

塄坎坎开会笑哈哈乐，

抱团团取暖心窝窝热。

挺一挺腰杆吼一首歌，

兄弟你，咱手牵手一搭儿过大坡。

钉子是钉铁是铁，

铁打的汉子黄牛的坡。

挣死牛嫑叫打住车，

松尻子话你千万莫要说。

爬到了山顶你展眼望啊！

满山的花果满山的乐。

急忙忙发个短信报亲人哪，

扑楞楞花喜鹊扑进了窝。

05 认人不清、败走麦城以及民告官

世界上不能直视的有两样东西，一是太阳，二是人心。前者伤眼，后者伤心。在干建筑期间，有三件事情让我记忆深刻。之所以深刻，就是因为伤心——人心伤人心。

其一：1995—1996年，我转让了造纸厂（南厂），转行建筑业。此时，我的一位同学（我曾推荐他到沣西建筑队工作）向我借钱，说他要承包工程，我说我也要承包工程，他说那咱俩合伙搞。我当时有些犹豫，后来在他再三劝说保证之下，我心一软就同意了。他先后从我手上拿走38万元，由于我俩合伙，他向我打的是“收条”。

一年之后，他用我提供的资金包到了工程。开始施工时，他迟迟不愿意让我派管理人员到工地，并找各种理由搪塞。我找沣西施工队的领导张忠昌商议，张忠昌表明了态度：合伙工程没有签合伙协议，没有双方互派管理人员，那就不叫合伙，工程赚赔说不清，存在很大风险。张劝我退一步，把“收条”换成“借条”，让他承担利息并注明还款日期，我让步了。在张见证下，“收条”换成了“借条”。

其实，我承包工程也向朋友借贷资金。

直到1998年，我已在西安承包工程，那位同学承包的那项工程已经完工结算，他在家盖了两院二层住宅，又购买了小车，就是不还钱给我。无奈之下，我请了我们共同的同学王晓、王作兆和张忠昌从中协调，减了三万元利息并写了还款协定，最终才要回了钱。

其二：2002年7月24日，经长安公安局五星派出所所长介绍，我认识了张某某。

张某某时年52岁，长安县滦镇一村人，系西安市第三建筑公司下岗工人。

得知我想承包建筑工程，张某某便借机行骗，谎称自己与某设备安装公司交好，可帮我承包造价几千万的建筑工程。他以给某领导花钱公关为名，先后从我手里拿走现金六万元。张某某曾在安装公司做过零活，是个小包工头，他利用人熟这一特点，给我使了一个“障眼法”。再则，其为派出所所长介绍，使我放松了警惕。我也做了有关了解和调查，此安装公司确实有家属楼工程待建，因而我就轻信了张某某，他以安装公司要查验30万元“质保金”为由，让我将“质保金”汇入一家储蓄所，又和该所工作人员串通，取走了30万元质保金（中间还设了好几个连环计）。后来，我发觉这是骗局时，仅追讨回了4万元，其余的钱被张某某挥霍、还债……后来，张某某因诈骗罪被判刑11年。

其三：民告官，又撤诉。

1999年11月，我承包了西安市市容环境卫生管理局办公楼工程。2000年12月10日，办公楼工程通过竣工验收，交付该局使用，工程决算经审计、审定，工程款为3876947.82元，市容局先期支付了大部分，仍有余款未付。2002年，西安市市容环境卫生管理局并入西安市市政管理委员会，所欠工程款498061.28元应由西安市市政管理委员会支付。

由于人事变更，欠款经多次讨要无果，我们去催款时甚至连话都搭不上，几乎无人理睬。

无奈，我只能将其告上法庭——西安市莲湖区人民法院——这是“民告官”。

经过法庭调解，西安市市政管理委员会同意支付工程款。我也退了一步，只要收回剩余的工程款，我免去因拖欠产生的利息，并撤诉。否则，交由法院判决。他们最终付清了欠款，承担了诉讼费，我最后撤诉。

06 建筑乱象及涉黑犯罪团伙案

改革开放以来，西安城的规模迅猛扩张，美其名曰“拉大城市骨架，建设大都市”，从最早的一环、扩大到二环、三环、绕城高速及南北环线。城市要扩大扩容，就要大量的不断地征地和拆迁，城郊各区县为了发展经济，凸显政绩，便做足、做强土地文章和建设文章，大力铺摊子建设开发区，形成了以“土地”为中心的“土地财政”。

改革开放的政策无疑是伟大的、正确的，其成果也是有目共睹的。经济发展了，人民生活富裕了，这是主流，应当充分肯定。但窗子打开了，新鲜空气进来了，同时苍蝇和蚊子也进来了。由于一些部门管理不到位，甚至管理环节失控，在金钱等利益驱动下，各种侵害人民群众特别是建筑人利益的不法行为时有发生，社会上各种恶势力乘机兴风作浪。土地市场和建筑市场出现了官商勾结、官黑勾结的违法乱纪事件，土霸、村霸、沙霸黑吃黑拿气焰嚣张，阻挠或抢占工程等恶劣事件屡禁不止。这些丑恶现象在建筑行业表现得尤为突出。加之政出多门，各执法部门在管理过程中乱收费、乱罚款行为普遍，令建筑人叫苦不迭，应接不遐。有人不得已到处磕头烧香，花钱打通关节，以求免灾避难；有人被迫与“狼”共舞，以求得生存空间。个别官员怕引火烧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保，更有甚者串通一气，侵害国家和百姓利益，从而也助长了恶势力的蔓延滋长，严重破坏了正常的建筑秩序和社会治安，影响极为恶劣。

长安郑某黑社会犯罪团伙案例可谓冰山之一角。详见2001年4月27日《西安晚报》的长篇通讯《扫黑神禾塬——郑某犯罪团伙覆灭纪实》。

07 感受和态度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面对错综复杂甚至残酷、严峻的社会现实，在竞争激烈的经济战场上，面对金钱的诱惑，什么样的人也都有，什么样的事也都可能发生。人要在世上行走，求得生存，不可能不面对这样的环境和挑战。特别是在偌大的地产、建筑市场（我称之为“战场”）。面对大大小小的郑某之流，甚或社会上大大小小的“混混”，我时时刻刻都要保持坚强的定力。

感谢文学使我爱上了她。文学弘扬真善美，鞭怠假恶丑，是神圣的艺术，也是有担当的艺术，这也使我始终葆有一颗追求“圣洁”的心，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假丑恶充斥着美好社会阴暗的另一面。我虽是一介草民，一个小包工头，无力改变这种局面，但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做到洁身自好，尽力做到避而远之。我宁愿少拿项目，牺牲自身利益，也绝不与丑恶为伍。我甚或舍财消灾，坚持做人、做事的底线。我“冷眼向洋看世界”，期盼“热风出面洒江天”。虽然丧失了很多机会，没挣到大钱，被人称为“不会干工程”的工程人，但我心安理得，又无怨无悔。这也是我成不了大气候的原因之一。我坚信：社会总要朝前发展的，前途终归是光明的，正义总会战胜邪恶。广大的人民群众是善良的，是追求进步的社会主流，我义无反顾地走自己的路。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我对未来充满希望，在“与狼共舞”中求得了生存。

我早就不想再进入建筑领域了。我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着，现在已经近七十五岁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郑某涉黑犯罪团伙的首恶已伏法，但长安人民心中的伤痛仍难以抚平，教训深刻啊！其沉渣余孽并没有完全斩草除根。一有机会，一些“混混”还伺机危害百姓。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一些深层次的问题并没有解决，一些人至今仍逍遥法外。

这件事，我之所以在此重新提及，只是想给后来长安的当政者提个醒：应该深刻反省和深思！愿你们能“保一方平安”。重提此案是需要勇气的，一切有正义和良知的人都要“铁肩担道义”，爱好文学的人方可“妙手著文章”，像鲁迅那样——“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文学的殉道者，更要有这种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