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轩：向死而生(下)

 八 左右无缘

 

我站在你的左边

而你也就在我的右边

记忆一如那年的初夏

甜美的透着酸涩

直至无缘

 

你说这个城市里没有你的印记

然后我们一起迷失

不能自己

那个看见你绯红的知己

我却早已忘记

 

风吹过你散碎的长发

我说天黑了我要回家

你一如既往的沉默

泪水......

第一次沿着你的眼角划落

 

那个慈祥的母亲

在一次天真的诚恳中

将那些过往的承诺

化作了一阵风

在你的慈悲中消失无踪

 

我站在理想的十字

没有红灯没有指示

你说选择了就不要放弃

然后我转身

明白了什么是失去

 

九 七年之痒

 

我一直在怀念2000年的那个夏天

一群怀有理想的孩子

坐在小河边洁白的沙堆上

仰望着星空

随心所欲的遐想

 

那时侯天总是很蓝

日子总过的太慢

终于在一个有些薄雾的清晨

一个孩子背起了行囊

不舍的离开了

 

佛说 7年是一个轮回

然后他很慈悲的告诉我

你是一个五行多水的孩子

只要有些微的感动

你都会留下湛蓝的眼泪

 

曾经我在自己的窗前种了一棵桃树

邻居说这里种不活树的

如果你把树种活了

那么你应该是水的命

我沉默感觉到透入骨髓的冷

 

七年之间一个孩子长大了

体会了哪个七年之痒

然后他开始仰望自己的另外一个七年

那个在盛夏看到的星空

是记忆里永不消退的画面

 

十 我的爱情日记

 

我曾经有一本绿皮的日记

里面有一张照片

和很多我对爱情的记叙

可是我现在丢失了

无缘无故的就不见了

 

那是2002年的时候吧

或者是2003年的秋天

我在一个意外的情况下得到的

然后在另一个意外的情况下丢失

一切都毫无痕迹

 

那时一个女孩说

你可以用这个

记录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或者不在一起的时光

或者做点别的

 

最终我还是用它记录爱情了

记录了一个女孩的故事

只是日记本太薄了

我只记录了一个月

就用完了

 

爱情日记是没有颜色的

如果有了颜色

那就让许多东西固定了

我的爱情日记是有颜色的

只是现在我才记得

 

 十一眼泪的痕迹

 

沿着你离去的方向

看自己眼泪的痕迹

你说那不是哭泣

只是我们爱的太深了

怎么就如此轻易的别离

 

你说你泛红的腮

是为我积淀了太多的泪

然后我的手轻轻的划过

在别人的蔑视中

展现出了所有的懦弱

 

我们的爱情是用眼泪汇成的

每一滴的痕迹都是一个故事

可是这个故事太荒诞了

你含着眼泪

也让我感觉不到凄美

 

也许我真的太在乎

也许我留恋的有些随意

那种在岁月和距离中衍生的遗憾

真的不是几滴眼泪

可以说的明白

 

在秋天飘下最后一片树叶的时候

我们的爱情划上了句号

只是我不知道那个冬天

你的眼泪在没有我的时候

能否还一如从前

 

十二 抑或要死

 

我是双生裟椤树上的一颗苦果

长在了极乐净土以外的世界

于是我眼睁睁的看着染尘的心

在岁月的遗迹中开始褶皱

我无能为力

 

死亡或许是一种重生

抑或消亡

在自己渺茫无助的挣扎之后

还有什么比死亡

能让人感觉到轻松

 

活着的意义

如佛前莲灯内的一滴青油

那昏黄而悠远的光

可是你记忆里曾经的相识

在无言的观望中长久的消沉

 

佛说求人不如求己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夕阳下拉长

在那阳光落下的地方

可曾找到我丢失的梦想 

 

在一个飘满落叶的秋天

我或许要凋落

只是在你拣到我的时候

请轻声的丢弃

因为有些死亡不能回避

 

十三 死亡遗书

 

眼泪在泛黄的油纸上打转

我看不清你苍白的容颜

春天四月中旬的季节里

那些轻微的离别

都足以让我们泪流满面

 

那里有死亡的判决

一个判官黑长的大胡子

在一片明镜高悬的恐怖中

用羸弱的病音

宣布了我的死亡

 

我想我要留下点什么

一卷诗稿或者半个窝头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加实际呢?

只是除了这些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些在泪水中飘落的声音

应该是我的亲人

那一种撕心裂肺的伤感

是我一直具有的

只是有时候特别的强烈

 

如果你看到了我留下的遗书

请不要悲伤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

自己年轻时候的渴望

那是梦开始的地方

 

十四 涅槃

 

在一方古老的土地上

有一个和锄轻耕的农夫

他在没有任何户籍限制的情况下

播种着希望

然后耐心的看着它成长

 

或许他还会种下一条鱼

和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一起

安静的等待收获

渴望硕果累累的秋天

有许多的鱼可以长大

 

在没有喧嚣的夜晚

窗明几净的秋天

一轮皓月和他醉倒

那个地方没有别人

他的梦可以做到第二天下午

 

他的门前或许有着一条小河

或者一个池塘

他可以在长满黄叶的榕树下

朗读杜甫的诗歌

直到自己感觉到厌倦

 

可是他怎么能厌倦呢？

这是他最渴望的捏磐

在一方尘封已久的动荡中

那些曾经一起成长的同伴

还有没有比这更深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