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除夕夜值班（任应孝）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在西安市服装批发站工作。每年春节放假后，单位除了正常的警卫人员值班外，还要增派人员加强值班。增派的人员都是单位的职工，两个人一班，男同志值夜班，分前夜班和后夜班，女同志值白班，分上午班和下午班。由于家居农村的职工要回农村过年，单位不安排他们在春节值班。那时，我还是一名参加工作二年的青年职工，也属于家居农村的职工。

       但在1981年春节的除夕夜，我作为一名家在农村的职工，在单位破例地值了一次夜班。记得当时春节安排增派人员值班时，行政科提前就在每个班组开始征求意见，采取职工志愿报名的方法，定春节增派的值班人员。由于那时春节只放三天假，春节值班只算一天工资，不像现在春节值班要发二、三倍工资。大部分人都不准备值班，好安心在家过春节。增派春节值班的人员，一时不能全部安排到位。经过行政会研究，决定让党团员、干部能带头报名，参加春节的增派值班。因为我是家居农村的职工， 按规定可以不参加春节值班，但我当时在单位担任团支部书记，从模范带头和年轻人积极上进心上考虑，我也报了名要求参加春节值班。对于我的报名，行政科给我的答复是，先考虑家居城市的职工，城市职工不够的情况下，再考虑我。

       不管行政科最后是否同意我在春节值班，我在报名后，又有点感到后悔了。这主要是我在参加工作后，每年春节，都会在除夕晚上，按时回长安农村老家过年，大年初一早上，还能吃上母亲包的过年饺子。现在春节要在单位值班，不能回家过年，一时还有些不习惯。我参加工作以来，一直都是在单位职工食堂吃饭，从不在街上食堂吃饭。因春节放假，单位职工食堂要停灶，吃饭也是个问题，需要自行解决。可既然报了名，又是参加工作后，第一次报名要求参加春节值班，再有困难，都要想办法克服，不能反悔。否则，自己都会说服不了自己，等行政科通知后，看是啥情况再说。

       就在这时，行政科来了通知，同意我在春节值班。考虑我还要回农村过春节，将我值班的班次，安排在除夕晚上的前半夜，时间是晚上的8点到2点，到大年初一早上，我就可以回农村了。接到通知后，我首先开始想办法，要将我除夕夜在单位值班的事，尽快通知到农村家里，免得母亲不知道我因啥原因，除夕不能回家，为我担心。同时还要考虑，怎样解决除夕晚上吃饭的问题。八十年代初期，手机和固定电话，还没有普及和进入私人家庭。单位虽然有固定电话，但农村不通电话，无法和农村家里通话，只有让人亲自通知了。可谁能亲自通知上我家人呢?我忽然想到了和我住一个村，在西安工作的堂哥，他除夕也要回农村过年。立即给堂哥打了电话，让他在除夕回家后给我母亲说一下，我除夕晚上要在单位值班，到大年初一早上才能回家。在给堂哥通完电话后，我松了一口气。对于吃饭的问题，由于单位是在除夕的下午才放假，单位的职工食堂在除夕的中午，还要为职工开春节前的最后一顿饭。我在除夕中午吃饭时，在职工食堂为晚上多买了一份饭。到了除夕晚上，在单位值班室的蜂窝煤炉子上热一下吃就行。一切问题都得到了解决，我的心才算彻底放了下来，剩下的就只有安心值班了。

        我们批发站是一处集营业、办公、仓储和单身职工住宿的整体院落。北边临街是一座营业、办公和单身职工住宿的三层楼，南边是库房，东边是职工食堂，西边紧挨大楼是单位大门，直对大门的南边是值班室。营业场在大楼的一层，二层是单位各科室的办公室，三楼是职工宿舍。我就在三楼职工宿舍住宿，上班、吃饭、住宿都不出单位院子。平时的白天和晚上，单位值班室都有固定的人员值班，三楼的每间宿舍都有职工住。晚上单位按点把大门关闭后，整个院子还是比较安全的。春节放假后，单位白天无人上班，晚上三楼职工宿舍也无人住，除了单位的值班人员，整个院子再无其他人，显得冷冷清清，所以单位在春节放假，要加强人员值班。

       除夕下午单位下班职工都回家后，我没有去上街，开始在为晚上的值班做准备工作。因为晚上值班，要在单位院落、上下楼和库区不定时的进行巡查，冬天天气寒冷，我准备了棉大衣，棉帽子，棉手套。在天刚黑时，就穿上了棉大衣，戴上了棉帽子和棉手套，带上中午买的饭菜，从三楼宿舍来到一楼值班室，在炉子上热了吃完后，提前接班。和我一起值班的王师傅，在上班来时，还给我带来了瓜子、花生、水果糖等，只有春节才能吃到的东西，我很受感动。在这寒冷的冬天夜，我在单位院子巡查，听着夜空中传来的零星鞭炮声，想到在家乡农村家里，兄妹们这时正围着母亲包饺子的快乐情景，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但吃着王师傅带来的瓜子、花生、水果糖，使我心里又感到了温暖。激励着我和王师傅一起，认真负责地值班，定时对院落各处进行巡查。直到我晚上安全地值完班，上三楼宿舍休息时，心里还感到热呼呼的。

       第二天清早，我很早就起了床，收拾好给家里过年买的东西，骑着自行车回家，骑车的速度也比以前回家快了许多。等我近九点到家时，母亲在家门口等着我，然后给我下了一碗酸汤水饺。虽然这碗春节水饺，比往年吃到的有点迟了，但想到我在除夕夜，很好地完成了单位春节值班的任务，这碗饺子吃起来，还是和往年一样清香可口，我仍然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