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Merry Christmas

扮圣诞老人好几年了，今年终于被已经7岁的小侄给揭穿了。也好，正好借今冬这场盛大的雾霾休息休息。于是，我对将满五岁的小丫茉儿说：“圣诞老人迷路了，今晚来不了了。睡吧宝贝。”茉儿睁大一双乌溜溜的眼珠瞧瞧门窗，瞅瞅天花板，极不甘心地嘟囔：“圣诞老人会来的！他那么胖每次都能钻进来，他一定有办法的！”我无奈地摊手耸肩作洋人状，小侄趁机表白：“我也不介意收到礼物，虽然这有些幼稚。”小家伙狡黠地冲我笑着，仿佛跟我结了同盟，合伙来蒙骗小可怜的小妹妹似的。

其实平安夜，我早已为他们准备好了若干小礼物，无非是些糖果、饼干、发卡、小贴画之类适合塞在袜子里的小玩意儿，圣诞节的早晨铁定比闹钟管用得多，我会准准地收到“哇！”的惊声尖叫和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我已经很受用这样的圣诞节早晨了。我想：过上两年，如果连茉儿也识破了我的伎俩，我这个假冒的圣诞老人该有多么寂寞呀！

亲爱的，请你千万不要责怪我，说我如此崇洋媚外。我们是有很多民族节日，并且不乏乐趣，可是我真的不介意多一个这么卡通的节日，管它土的洋的呢！在这个大雪、驯鹿、雪橇、礼物与爱都很稀缺的年代，圣诞节，犹如一朵冬日盛开的瑰丽鲜花，给了我多少无尽地遐想啊！

打小，就从安徒生的童话里见识到了圣诞节这个名字，在还远不知道它因何而来时，首先被它浪漫的气息给迷住了——哇！多么神奇俊俏的鹿拉雪橇！多么滑稽可亲的白胡子老人！他戴着缀有白绒球的尖顶帽子穿着红彤彤的衫裤，是那么肥胖却那么健硕活泼。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闪耀着孩童般的天真和顽皮，这就跟我们神话故事里的寿星老爷爷迥然不同了。寿星爷爷有着同样的白发长髯，一样的红光满面，一样的慈眉善目，却绝对不能有些许的狡猾可喜。寿星爷爷身边有个小童，不是用来宠爱的，而是为寿星爷爷提供服务，供他老人家差遣使唤的。童子偶尔顽劣，童心大发，是一定要受惩罚的，直到身上的“劣根”消失殆尽才算修行圆满。想想，这该多么无趣啊！

如此一对比，我当然要喜欢这个洋老头了。我们中国的老爷子多喜欢倚老卖老，爱端个架子摆个谱，等我老了绝对不要！我们打小没享受到的无忧无虑无拘无束，我要让我的孩儿们享受到；我骨子里澎湃着却不得施展的天马行空自由自在，我要通过老顽童般的圣诞老人表现出来。如今好不容易长成大人有了机会，且让我小范围内充当一把布施天下的圣诞老人吧。

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平安夜踽行在飘雪的街头，闻着烤鸡的香味抚慰辘辘的饥肠，透过缤纷的圣诞树怀念慈祥的母亲，圣诞节的早晨蜷缩在寒冷的街角灵魂飞去了天堂······每每听到这儿我美丽的小女儿会泪光盈盈，小小人儿竟一口气跟我唱完了那首由此衍生来的《火柴天堂》：每次点燃火柴微微光芒看到希望看到梦想看到天上的妈妈说话，她说你要勇敢你要坚强不要害怕不要慌张从此不必再流浪，妈妈牵着你的手回家，回到温暖花开的天堂······

哦，圣诞节并不都是欢笑都是嗨皮！还记得那个“寄给天堂的信乡下爷爷收”的康斯坦丁·玛卡里奇吗？不知道他的爷爷有没有收到这封信？他有没有如愿以偿地回到爷爷身边，得到跟其他孩子一样的玩具？跟着一无所有的乡下爷爷是好呢还是不好？你幸福吗我的宝贝？······听着听着，我即将五岁的小女儿拄着嫩嫩的腮帮也学会了沉思。

夜渐渐深了，窗外是漆黑的夜，只有路灯努力划破黑暗想要穿透阴霾。在这样寒冷的冬夜，我知道外面并不平静。年轻人在市中心不知疲倦地狂欢，都市的霓虹灯彻夜在闪烁，酒店的餐厅里充溢着富贵和奢靡，孤单的夜行人步履匆匆急着奔向温暖的窝巢······是否，还有一些无家可归的人，在这平安之夜无助地徘徊？

亲爱的圣诞老人，今夜你在哪里？孩子们已经带着一颗虔诚的心乖乖地睡着了，即使在睡梦中他们也深信不疑：他们是好孩子，明天早晨一定会得到那个可爱的老头派发的礼物！我相信此刻一定有许多母亲会如我一样守护着孩子们甜甜的笑脸，傻傻地笑着，将一些美味的巧克力，几枚漂亮的发卡，还有牛肉干、小饼干等等一一塞进孩子们的小袜子里，轻轻地挂在床头或者压在孩子们的枕头底下，甚至，有的还要诡秘地笑着，装作不小心洒在烟囱底下的样子······

亲爱的老爷爷，我们，只能做到这些了，至于那些纷飞的战火，那些饥寒和瘟疫，以及所有人间的不幸，拜托统统交给你吧，请你飞遍寰宇，带着你无所不能的天使神力，挽救这个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