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西部刀客” 杨争光：老旦是一棵树

   虽然因为作为电视剧《水浒传》编剧杨争光获得了人生的巨大成功，但是我还是喜欢他早期的小说。《少年张冲六章》是作家近年反映中国教育弊端的一部小说，还有《从两个蛋开始》等，可以看出他的视野正逐步关注当下。《老旦是棵树》，我反反复复看了不止三遍，而且时间跨度很大，从1998年至今一十三年，每次感受都不同。《老旦是棵树》这本文集收录了他具有代表性的中篇小说《老旦是棵树》、《棺材铺》|、《黑风景》|、《买媳妇》等等，从中我读到了杨争光老师作为作家异数、独领风骚，先锋小说家的天分，语言简洁到了不能再简洁，锋利而沉重，方言俗语信手拿来，朴素冷峻、准确到位，西北农村的背景、残酷可笑的叙事风格，农民的机智和愚蠢、土匪的豪爽和意气，人物塑造立体丰满，小说充满色彩和图像、声音，有着强烈的感官刺激，时时扣人心弦。

这种充满变异、有点呆滞的“讲故事方式”，是他的唯一。

老旦作为移民到村子的“外来户”，时时假想着敌人和对手，以致最终杀死“敌人”。小说家没有表象的描述，而是在不断暗示和提醒我们去发现，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结果。探其渊源，可以说，不只“老旦”这个农民，在我们每个人心底、包括民族、国家都有这个被遮蔽的东西。

“他感到他的脚纹正在开裂，从里边长出许多根须一样的东西，一点一点网粪堆里扎进去，头发往上伸展着，如果他是一棵树，他就会分成树杈或者树枝条儿。”小说的结尾，买人寻味。“粪土”、“一棵树”|、“树杈”等这些意象，在象征或者隐喻这什么呢？主旨多义，不可捉摸，蕴藏无限的意味。

“优秀的小说，挂满了锁。它需要钥匙。”

西部小说不是在回避现代文明，也不只是荒凉、愚昧、粗俗、肮脏、放纵、封闭、颓废等等的代名词。硬朗、雄浑、质朴，敢爱敢恨，大爱友善，处处充满生命狂野的张力和韧劲，应该是西部小说的主题。现在，文学的边缘化并不能阻止我们认真读书、反思。我从张贤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中读到了人性的自由和美，从杨争光的《老旦是一棵树》中，我体悟到了“老旦”的“坚硬”，一个普通农民形象，最顽固最原始的人性扭曲、变形和压抑，任何的复仇只是表象，顽强的与宿命斗争，人性的残缺和坚韧，灵魂的痛苦和挣扎，是最本质和最原始的渴求。

                              2011年5月5日

备注：杨争光，一级作家，影视编剧，深圳市文联副主席。1957年生于陕西省乾县，1982年毕业于山东大学中文系，长期从事诗歌、小说、影视剧写作。著有《土声》、《南鸟》、《老旦是一棵树》、《黑风景》、《棺材铺》、《从两个蛋开始》等小说，担任电影《双旗镇刀客》编剧，电视连续剧《水浒传》编剧之一，《激情燃烧的岁月》的总策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