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外婆

陕西商南的阮姓人家。因为躲避旧时的战乱，辗转反侧长途跋涉迁徙至位于秦岭腹地的熊家岭...仍然躲避不了战争带来的苦难，在经过数年的艰苦营生终于举家定居于山外的草堂营村。因为受风俗和教化的熏陶，他们保留了陕南人的那种传统观念，在经历诸多大风大浪的同时，体现出陕西人那种塌实肯干的务实精神。最终赢得外乡人在关中大地永久的居留权。他们的勤俭持家，淳朴，勤恳，和善，在当地传为佳话.....
    外婆是一个为人和善的老太太，在十里八乡有着良好的口碑，和许多老汉老婆不同的是她喜欢组织一些老年活动，比如上山朝庙，赶集会...终南山是一个从古到今都被人们向往的好地方，在这里的每座山上可以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寺庙院落，香客经久不衰，她那种对宗教信仰的浓厚感情是很少有的...然而对于庙宇每个村都有一块自己享有的地方。在这里老年人和信南信女可以找到那种在生活中很难解释的情感，还可以进行娱乐活动。在今天，相当于活动中心的形式。每年都要举行一到两次的聚会，这样的活动都给外婆带来极大的干劲，一般人很难看出她确切年龄，因为她确实很健康，谁也不会感觉她有什么难以融洽的地方。
    为了 那些庙里的事情，外婆总是尽心尽力的努力办好。有时因为人手不够还要拉上我们去为寺庙做善工，山上的柴火硬是我们表弟兄搭伙背上去的。一般聚会用的生活用品都是她一手经办，那些琐碎的事务，在她眼里就是天大的事，半不好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所以，我们对于外婆的心思大都能猜透。因为外婆所做的事情是缘自对我们后辈深切的感情，在她眼中寺庙里的神灵可以呼风唤雨，祈求平安。可以找到自己失去的亲人魂位。家里的舅舅舅妈对于外婆的事情也是处于支持而不过问的状态。
    外婆的一生，先是中年丧夫。后来没几年，自己的两个闺女也相继离世，我的母亲就是其中之一。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几十号的大家子，她总是那么坚强，带领舅舅办厂跑运输，后来时运不佳也就休手不干了，在乡亲眼里，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女强人。由于外婆的家教很严，邻里关系也非常友好，在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后，还主动化解邻里之间的家庭矛盾，鉴于外婆的威望，每次处理的结果都很成功，也令那些晚辈信服，所以在外婆居住的那条街道外婆也成为热捧的明星。过后提及外婆的为人时，没有人不说好的。一致于别人问我是那里的，我就很自豪的说是，草什子阮家的。
    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外婆享受天伦之乐，热心于她的事业的时候。庙里请来的留守尼姑，在那里干起了不好的勾当...很多人象外婆反映，后来外婆在那里又安排了居士进行正常维护。对于生活上的事物，尼姑总是置之不理，把一切责任推至居士，外婆为了能够留住此人，就也没过多追究。谁知。尼姑竟变本加厉从山上跑下来在村里造起了外婆的反，还硬实把外婆的老亲家拉进对方在村里胡说八道。装神弄鬼，一会儿东家有难，一会儿西家有灾，把本来氛围挺好的几千人大村弄的乌烟瘴气，还说外婆利用自己在邻里的影响搞善款捐资，想坑人肥己。外婆那次真的生气了，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过，但是 我们可以感觉到这件事给她造成的伤害。我们也曾借此劝说她少费心思在上面，她就是不听，我们也只好支持她的 决定。那次，她做出了惊人的举动，决定用法律来维护自己在以前树立的威望和尊严。出于对法律的畏惧，对方向外婆提出和解，但是此事对外婆和我们的精神造成了很多压力，所以外婆并没有答应什么？只是把罪责的根源集中到那个可恶的尼姑的身上。老天总是眷顾好人，外婆胜诉了，那些为此造反的人们在村子里用红纸黑字写了满满的一版道歉信，老尼姑也灰溜溜的走了。因为她那甜美的‘武则天占山为王’的梦想破碎了....外婆倒下了。没有任何迹象，医生说：因为外婆积劳成疾，加上受众多因素的打击......最终患上了食道癌。我们也知道 这种病是没有 多大的希望 ，但是为了减轻病人的痛苦，我们还是在尽力寻找 良方，看着外婆日间消瘦的身体，我们强忍着内心刀绞般的痛硬是苦笑着面对一切，尽量给她在不多的日子最多的幸福。外婆想吃什么，我们就尽力满足。外婆的一生给了我们太多的感动，要不是她的细心照料，我们表弟兄也不会有这样的改变。所以我们在她最后的日子，始终簇拥在热炕前和她聊天，减少她的恐惧。外婆不喜欢骂人。但是对于我和弟弟，她总是老泪纵横的说：俩娃可怜，额女子狠心撇下俩娃，还好现在有后妈照顾，我死也能瞑目了。
    外婆真的走了，她走的时候一直盯着我们，好象有话要说，但是始终没有说出口，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不光是她流泪了，在场的所有后辈都哭了。其实我们也明白外婆的心思，她始终放心不下我们.....外婆走完了她在人世间的80年漫漫旅程。虽然充满了辛酸和枯涩，对于子女她是无愧于心的。经历了人生的最低谷，却没有沉沦下去，而是坚持为这个大家子的生活付出着，感动着。走的时候，我们唯一送给她天国的礼物，就是那个收音机，那是佛家专用的，风水先生说，外婆上辈子欠债太多，这辈子做的善事是还了上辈子 的债，所以那台收音机在合棺的时候都在念着佛号....因为它是外婆最后的归宿。那长长的送别大军，是我至今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农村葬礼。所有的人都哭了，因为他们被外婆，淳朴，谦逊，随和的行为感动着。成就这种名声和威望的也只不过是外婆平时说的，做人要诚实讲信用。对人待物都要有礼貌，对得起良心。没错！她就是这么一个感动我们一生和蔼可敬的老太太。
    现在逢年过节，我们整个大家庭的人都会为外婆扫墓，点上几注清香，焚烧些纸钱，送去我们后辈对她的思念。当想起外婆那些点滴的记忆，仿佛有一笔无形的财富和行为准则在约束着感动着我们。
外婆：你在天国还好吗？我们想你了，你能 听见我的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