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在诗意中蒸腾—茹桂书法赏析

作者：李彬来源：西安晚报发布时间：2009年03月22日点击数：

从文化角度观照，中国的书法艺术是神圣庄严的——是书法家情感找到思想，思想找到文字，文字升华为艺术的写照，始于愉悦，终于智慧。在这种文化的张扬与飞腾之中，书法家用载形咏美的墨线抒发着自己清新隽永的思想智识，性灵趣味；读者则在神思飞越中接受着澄明透彻的精神洗礼。正因为艺术熏陶对读者有着思想的点染和精神的照亮作用，心目中就会日渐神圣，不可替代。茹桂先生的书法就有着如斯地位。我常常渴望着每一次驻足都会溅起美好的感慨；每一次凝眸都会引起艺术的陶冶；每一次陶冶都能经受一次精神的冲击和灵魂的震颤。

　　这样说，绝不为过，也并非虚伪矫情。书法是中国人传情达意与心灵顿悟的特殊的艺术语言，是人类精神生活的一部分，它的文化含量与艺术张力所构成的视觉美感是其他任何艺术语言都无法替代的。它不仅具有超越，达观的随意性，同时也蕴含着中国人的文化精神和境界。我对茹桂先生的书法情结旨在于它的通透空灵，英挺杰烈，气象腾踔。他的书法惊矫若龙，清瘦如玉，雄里藏秀，姿趣横生。纯净中透着活泼，空茫中藏着幽深，而且在单纯中透出无处不在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删繁就简之后的领异标新，是骨力劲健之中的线条构筑。书法是空间开展的线条的艺术，任何表现方式都离不开线条的审美。草书和行书对线条的偏爱尤甚，要求更高——宛若游龙，翩若惊鸿是书法中推崇的至高境界。茹桂先生对线条的质量有着近乎于苛刻的要求。他的线条运用恰如其分，提按顿挫，藏露兼得，疾涩并用，别具风神，给人以力的鼓舞，情的浸染和生命的健旺。其间灵魂的自适，性灵的愉悦，心绪的张扬，诗意的飘飞，无不折射着作者的情思观照和审美感知。

　　“有刚自能柔，善退方可击。吐纳缘肺腑，擒纵显神奇。”——收擒纵放，刚柔吐纳，是茹桂用笔的辨证法感悟。可以这样说，茹桂先生的字首先是写给自己的，是哲学浸润下的心灵参悟。风度娴雅，潇洒流落，幽深无际，古雅有余，表现出端秀俏静，遒丽天成的风貌，极尽含蓄睿智之美。起笔多藏锋，收笔多回锋，旋转飞折，刚柔兼济，有八面来风。字形中寄寓着咏美的渴想，或随行取势，或极尽夸张；或瘦劲带妍，峻峭有加；或遒逸挺肆，爽爽有神。有的左右紧缩而向下延伸，有的左右伸张越行跨格。随行奋笔，涉墨成趣，则露中有藏，柔中带刚，润腴中多枯劲，典雅中蓄风骨，洒脱飘逸，独辟蹊径，隐逸出一种清江白月，萧散寒林的野趣，使人卓立苍茫，神情倾倒。

　　的确，在茹桂先生的字里行间，笔情墨趣中，总有一个至情至性的书家自我在。他有自己独特的知识修养和人生体验，有自己对传统的师承、吸纳与扬弃，有自己独特的艺术感悟和审美追求，如他自己所说：“法由古受，美自我成”，“风格自我，毁誉由人”。因而，欣赏他的书法作品，首先感到他在追求大美，而不以小巧取悦于人。下笔沉稳而不浮华，纵横有象而又灵变多姿。他很在乎线条的承载量与情绪所带来的节奏和韵味。在他笔下，线条峻拔清利，雄逸骏发，活泼飞舞。奇崛而又平易，跌宕而又和谐。有蓄而发，气韵酣足，把功力和性情相互融合，使笔带情韵以行；其次是他很注重“立象尽意”、“载形咏美”，处理结构造型的那种大小错落、长短合度、识势尽态、顾盼有神、飘逸烂漫，给人以活灵灵的形象之美，让人能从静态的字中感受到活跃的生命情态。

　　中国艺术的极境在于空灵。空灵的审美情趣仿佛幽兰在谷，香清益远，若隐若现，似淡似浓。空而海涵，小若永恒，其最大的妙处在于它增加了人们玩味的空间，在于空灵中的质实，静穆中的崇高。这种隽永，这种诗意，源于茹桂先生的渊博与智慧。茹桂先生是卓有声名的学者型书家，桃李盈帐，著作等身，其临池心语，砚边教诲，如一条河流淌着他的学养与才智，给书坛增添着胜景。他不是书海墨浪中的弄潮儿，而是将自己幻化成艺术的守望者。很多年来，他在时光的河畔俯拾着历史的遗响和艺术的落英，同时也让这河水不断净化着自己的审美哲思。他的一幅幅作品，一部部专著就是这河流之中摇曳的浪花。可以说，这一生命的美妙升化过程，也就是艺术蒸腾，精神放飞的过程。如斯说来，茹桂先生的书作能够朗照浸润我们的艺术世界，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作者为西安国学研究院院长《国学》文化期刊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