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母亲带我卖鸡蛋（郭沛军）

现在人们买鸡蛋，大多是在超市去买，或在街道上的早市和晚市也能够买得到，不管是买鸡蛋还是卖鸡蛋，都很方便。

在早市或晚市上卖鸡蛋的人，有的是蹲在路旁的，面前摆放着几大竹笼的鸡蛋和平盘称，有的是将鸡蛋摆放在三轮车上，基本上都有固定的地方，没有什么顾虑，就等着市民购买。

有时在早市买鸡蛋，也会想起和母亲在秦镇卖鸡蛋的经历，那次卖鸡蛋，却是有惊无险的，对我来说，也是忘记不了的。

在八十年代初期，不再禁止家庭养殖，母亲就在家里养了十来只鸡，等鸡开始下蛋，就积攒起来，家里人都舍不得吃，就等着卖鸡蛋换钱。

可是，有了鸡蛋，销售却不是那么顺畅，除了村里有个别的家庭能零星的买上几个，余下的鸡蛋销售是个大问题。距家最近的集市就是秦镇了，步行需要一个多小时。

由于自由市场还没有完全放开，母亲决定去秦镇冒一次险，将积攒的鸡蛋卖了。当时，私人在集市上卖鸡蛋，是不允许的，集上的工作人员会将鸡蛋给没收的。

那是八二年冬天一个礼拜天，那天是个阴天，早早地吃过早饭，母亲将早已准备好的鸡蛋笼挎在胳膊上，带着我出发了。那个用花毛巾盖着的小竹笼里，是好长时间积攒的一百多个鸡蛋。出了门，有人问，干啥去？母亲说，去秦镇看她姐。那时，出门走亲戚，基本上都是挎着盖着花毛巾的小竹笼。只要是这样的装备出村，肯定是走亲戚的。

西北风有些大，吹的我有些发抖，走了一段路后，母亲发现我走路有些蜷缩，就将她的头巾给我围在脖子上，我还不愿意，因为头巾都是女人带的，怕羞。还好，越走越热不冷了。

在路上，我也偶尔帮母亲提提鸡蛋笼，但是，还没提多久，就被母亲接过去，一是怕我累着，二是怕我把鸡蛋摔了，因为，辛辛苦苦攒下的鸡蛋不容易呀！

终于到了秦镇，那天人很多，现在想起来，母亲应该是算好了，那天是秦镇的“集”，带着我也好有个照应。

母亲选择的地方在北门外西边的路上，那里是秦镇北街的唯一的出入口，人员流动大。刚开始，母亲拉着我站在路边，没有立刻把鸡蛋摆出来，先是在观察路上的情况，等别人在摆出来时，才去掉笼子上的毛巾,将笼子放到地上开始卖鸡蛋。后来，我发现，还不止母亲一个人在卖鸡蛋，有好几个人也提着笼子卖鸡蛋。

我在旁边玩耍，没有留意周围的变化，也没有在意母亲。突然发现有人提着笼子跑走了，也不知道是啥原因，但是当我转过身时，看到一个戴着红袖章的人在抓的我们鸡蛋笼，戴红袖章的人还大声喊到，“放开，把笼子放开，不然连你一块拉走”，母亲很紧张的抓着笼子就是不敢放手。原来是集上的工作人员在检查，不许卖，要没收。

我紧张的跑过去，拉着母亲的衣服，胆怯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也不敢出声，吓得我差点哭出来。只见母亲给工作人员不停的赔不是，道歉，说是第一次来，不知道集市的规定，今天来秦镇是走亲戚的，因为家里的鸡蛋多，也舍不得吃，就将多余的鸡蛋卖了，还说了她姐家在南街的住址。

旁边有想买鸡蛋的人，都说，人家卖自家的鸡蛋，凭啥不让人家卖。工作人员看到就抓到母亲一个人，别的卖鸡蛋的人都跑了，也就顺势讲了几句政策，还说卖完早点离开。

母亲赶忙将鸡蛋笼子重新放到地上，就有五六个人围过来争着买。还有两个人说，这家的鸡蛋干净，出门拿着好看，刚才那几家的鸡蛋太脏了。

母亲说，别人的鸡蛋一块钱8个、9个，我是第一次来，一块钱10个。时间不长，鸡蛋就卖的差不多了。最后，母亲留了10个鸡蛋，留着给她的大姐送过去。

在往南街走的时候，母亲给我说，刚才把她吓坏了，腿都有些发抖，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还好把鸡蛋全部卖完了，真把她吓坏了，害怕人家把鸡蛋没收了。

母亲的大姐在秦镇南街的照相馆工作，照相馆就在她家的对面，在吃饭的过程中，母亲突然提出想照相的想法。

吃完饭，母亲花了几毛钱，和我照了一张合影，那张照片应该是母亲第二次照的相吧。之前，我只见过母亲年轻时的一张一寸黑白照。后来，在取回照片后，母亲还特意在照片的背面写上“四十岁留念”。

今天想起来，母亲的那次照相，应该是为了纪念她第一次卖鸡蛋的经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