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意栖居凤栖园

（一）

关中素称八百里秦川，因其大平小不平、远平近不平，高出地平线若干米的黄土坡被称之为塬。凤栖塬便是其中之一。

凤栖塬位于西安雁塔区南界，东连少陵塬（航天城），西至西部大道塔坡村清凉寺，地铁二号线在这里设站，名曰“凤栖塬站”。据1993年出版的《汉代长安词典》记载，相传西汉宣帝神爵四年（前58），有11只凤凰翔集于此，宣帝甚喜，次年改年号为“五凤”，以庆瑞祥，并将杜陵以西的合原称之为凤栖塬。由于汉宣帝自幼生活在这一代，观此处呈苍龙起伏之势，视为风水宝地，即位第二年便在凤栖塬的东边（少陵原）为自己筑陵，是为杜陵。

凤栖塬的心脏地带有个凤栖园，长约500米,宽不过50米，堪为塬中园。

（二）

凤栖园与我家近在咫尺，茶余饭后和家人经常去转悠，漫步园中的曲间小径，抚摸那些鹅黄或浓绿的草墙，闻蝶飞鸟鸣，观花开花落。春天，小巧的园子樱花热烈、桃花艳丽、紫荆璀璨；初夏，槐花串串，紫薇花、石榴花摇曳枝头；秋天桂花飘香，玫瑰妖艳。园子东西两端各建有整洁的公厕，甚是方便。傍晚，周边的居民们在凤栖园的东西小广场将锣鼓敲起来、唢呐吹起来，男女老少转花伞、舞彩扇、扭秧歌、跳广场舞。行人驻足围观，成了一道景致。

凤栖园里趣味天成的巨石、石刻、石柱自成风景，有建设者在竖石上撰刻《凤栖园续记》为证：“园中最奇者巨石也，其形或砥或峰或斧或劈，皆造化天趣，无琢磨者，上刻唐贤长安人氏诗文，皆今本乡人书丹。石中最恭着，上勒“凤栖长安”四字，其翩翩之态，引人神驰；其殷殷之意，喻福泽永年也”。“向者此石，诸君遍访关中高山险谷，寻奇探异历经两载，终采眉县太白山上石，移之于此，以成景致，其心、其志、其知、其力良可歌也。呜呼，我乡人也，此石可移，志不可移也”。  三通象征“天、地、人”石柱浮雕，寓长安人民顶天立地，於时世变迁中奋斗不息。

园子曲径通幽处有六组花岗岩石雕塑像。这些雕塑看上去有些粗糙。仔细端详，石雕上镌刻的长安历史上著名古贤的塑像和记载的碑文令人肃然起敬，我怀着崇敬之情一一记下。

第一组雕塑曰“群星璀璨”，六位石雕人物分别是：大书法家颜真卿，唐京兆万年长安人；大画家阎立本，西汉长安人；著名工艺家丁缓，西汉长安人；佛教高僧杜顺，华严宗元祖。秦可大，明嘉靖长安人，著有中国第一部地震誌；宇文恺，隋长安人，中国隋代杰出的城市规划和建筑工程学家。

第二组雕塑“文曲流芳”四位古贤是韦应物，唐京兆长安人，唐玄宗时期著名诗人。其名篇“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被当代长安书法家胡文华先生刻在凤栖园一块巨石上。杜牧，晚唐时期京兆万年长安人，《阿房宫赋》为后世传诵。王昌龄，唐长安人，盛唐时期著名诗人，有“七绝圣手”、“诗家天子”之称。韩滉，唐京兆（长安）人，著名画家，代表作有稀世名作《五牛图》。

“威武将相”石雕坐落在园子中部，记录长安朝廷政要三杜：唐初名相杜如晦，长安杜陵人，太宗时职吏部尚书，封蔡国公，与房玄龄共执朝政，房善谏谋略，杜能断大事，故史有房谋杜断之美称；杜预，京兆杜陵长安人，西晋时期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和学者。杜佑，京兆万年长安人，唐朝中叶政治家、史学家，经玄、肃、代、德、顺、宪六朝，仕宦60年，任德宗、顺宗、宪宗三朝宰相，著有历史巨作《通典》二百卷。

园中“女中人杰”石雕，叙述了西汉法学家张汤之母的悲壮故事：张汤，长安杜陵人，武帝时任廷尉御史大夫等职，以法制严格、廉洁著称，被奸臣所害，汤死，家贫如洗，众弟子欲厚葬汤，汤母拒止，以牛车载儿尸，无棺无椁葬之。帝闻叹曰，非此母不生此子，逐诛陷害汤之人，为汤平反。第二位女诗人薛涛，唐长安人，善歌舞，工诗词，有峨眉才女之称。第三位鱼玄机，晚唐长安人，唐代诗人，性聪慧，好读书，有才思，尤工诗歌。

第五组石雕“正义劾奸”，惟妙惟肖刻画出邹应龙正义凛然，愤指脚下的奸臣严嵩。明长安人邹应龙曾任御史，时严嵩、严世蕃父子专权，贪赃腐化，残害忠良，致朝政松弛，边地不安，邹应龙抗疏极谏嵩蕃父子不法，世宗帝逐罢嵩，并下世蕃诏狱，擢升邹应龙通政司参议。

凤栖园尾端的第六通雕塑名“汉节不屈”：正面雕刻民族英雄苏武拄汉廷使节手杖、怀抱牧羊，雕背面镌刻的文字是：“苏武，西汉杜陵人。武帝时以中郎将出使匈奴被扣，嚼雪吞氈，杖节牧羊一十九年，矢志不屈。

（三）

仰望这些长安本土历史巨人的塑像，犹如穿越时空隧道，与古贤近距离交流、对话。敬重、崇拜、震撼、感叹各种思绪交织。怎样读懂这些古贤大书？遥看他们穿越千年历史向我们走来，顶天立地，站在凤栖园供今人观摩礼拜……

脚下这片黄天厚土，曾为周、秦、汉、唐等十三朝京畿之地，尽写汉隋的辉煌、大唐帝国八方来拜、威震世界，丝绸之路商贾云集、市井繁华，民族英雄、千古圣贤灿若星辰，铸就厚重的史诗和灿烂的文化，使长安誉满华夏。

时光跨入21世纪，大都市的繁华触手可及，现代物质文明、中外文化碰撞、快节奏的生活，人们享受丰富的物质生活，却精神空虚，缺失幸福感。淡漠、浮躁、功利、欺诈、虚假、贪腐、信用危机处处皆有。我在想，园子的策划建设者们在凤栖塬这块龙脉宝地建凤栖园，塑长安古贤、溯长安辉煌历史，意在告诫我们和后辈记住长安厚重的历史文化和古贤英豪，以史为鉴、仁义礼智，修心养性、淡泊名利、矢志奋斗也。在此，我要大声喊叫：感激凤栖园的建设者们，向你们致敬！

（四）

我在凤栖园散步，时常在这些石刻、雕塑前久久注视沉思。长安这块厚土，养育了我的祖先和父母，我的父亲出生在长安高寨村，母亲是长安榆村人。民国18年关中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他们背井离乡，从长安跋涉迁徙到陕南旬阳山城安家，生活了七十多年，养育我们姐弟六人。父母一生耿直、正派、贤惠、善良、勤俭，教育子女走正道，行善事，做好人，深深影响儿女们的品行道德。父亲曾多次给我们说他做梦都想回长安，并寄希望他的孩子能回长安。可是，父母没等到落叶归根的这一天，就长眠安息在距长安千里之外的旬阳太极城。时过境迁，如今我们姊妹相继寻根回到了长安故土，也算圆了父母的归乡梦。

从陕南山清水秀的小城初迁长安，由于气候环境、风土人情、人生地不熟等因素，时常焦虑和不惯。郁闷时走进凤栖园，感觉心情一下子明亮开朗了，凤栖园四季景色和深厚文化底蕴无言的美，让我生发了浓厚的兴趣和依恋，成了我在新居所修心养性、交朋结友、消除浮躁和锻炼身体的好去处和心的歇息地，使我抑制了浮躁，驱散了迷茫，对长安有了新认知，为曾经对长安和长安人的偏见感到疚愧，为自己的长安籍贯产生了骄傲自豪。我想我已适应了新的生活环境，喜欢和爱恋这片故土了。

（五）

凤凰栖身地的凤栖园无疑是块风水福地。有幸住在这块宝地的人们，服得住好风水，需生仁善心、做积德事。在说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居住地总在变动，归属不可预知，未来总是未来。所以，不论住在南还是北，都不要延缓想过的生活、想做的事；不要吝啬爱，诸如爱自己、爱家人、爱一切可爱的人，爱家园、爱故土，爱所处的生存环境。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那么你的居所就是不败的风水宝地，脚下的土地亦是生活的乐园。

2010年10月草于长安，2013年3月28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