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抵达“老家”，安心“福地”--读孙天才先生散文

不知道什么原因，有时候，我经常会对我所生活的城市从心里发出既热爱又憎恶的不满之感，无法逃离又难以融入，这不是矫情或者清高，这种闪电般的感觉有时候甚至会蔓延到对农村老家感觉。不是很长的时间，三十多年吧,我亲身经历了中国许多乡村的嬗变、城市的发展，人情的冷暖，新闻也罢，故事也罢，在真实与虚假交错的各种事件中，有时候真感到是大海上的一艘小舟，风云漂泊，孤立无助，诚如2011年诺贝尔文学获得者瑞典诗人特朗斯特罗姆在诗中所言：“我的岸很低，死亡只要上涨2厘米，我就会被淹没。”

或许是杞人忧天或者不必要的担心。就是在这样一种悲欣交集的心情下，几个真心的朋友偶尔聚会一下，就显得很有必要，忙忙忙不知究竟忙什么，沟通交流、释放压力，交几个难得朋友，不枉在人生走一回。

孙天才先生就是在陈长吟老师的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以后吃过两次饭，第一次送我《老家》，前不久的第二次送我《福地》，不到两年，两本沉甸甸的书，让我惊讶之余感叹他的勤奋。每次我们都喝些白酒，酒酣耳热，胡说乱谝。已过四十不惑，即将步入五十知天命，在一家央企工作的孙天才先生，和我同属虎相，为人真诚，心情豁达，自由写作，快乐生活。

我认真读了他的《老家》和《福地》二本散文集，可以看出他对文学、散文的执着，或许是真心热爱，或许是寄托闲情，不管怎样，他是成熟、内敛、认真的。从第一本《老家》中对刑庆仁花瓦里的故事解读，到第二本《福地》中“亲戚轶事、故土钩沉、南山行走”全面叙述，精致细腻，真情流露，可以看出他已经不满足于乡土散文，向着生态散文，文化散文迈进，不断扩展着自己的散文视野，让自己的文章更加丰厚。

写自己熟悉的生活，这是对一个写作者的基本要求；但是在大千世界百村一孔千城一面熟悉的生活中要写出自己独特的东西，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当乡村怀旧过度消费的今天，就需要真诚、真心、真话。散文不是颂歌，首先我想应该是真实的。乡村记忆，烟火人生，人文关怀，这是他不可回避的现实。当下散文是多元化的，我不反对独具性灵的明清小品，小资情调，但我更喜欢介入现实、关注民生、穿越现实，张扬个性的散文。孙天才先生的散文，思想沉稳，结构平衡，语言淳朴，有着成长、生命、生活的切肤之痛和内心体验，更有坚忍、顽强的生活态度和信心。文字朴素、干净，应该属于“密体”，宛如春秋之雨，润物细无声；又像是母亲拉鞋底，临行密密缝，细致踏实。在他的细密化的笔下，给我们勾勒出了一副渭北高原、同州大荔的水墨乡村画卷。有美丽乡村，有民风民俗，有人情关系，有童年记事，有往事追忆，有今生感怀，有慈祥和善的母亲，也有脾气不好的大妗子，也有畏畏缩缩的二舅，有在改革中弄潮的妹妹中，人物逼真，立体展示，没有进行人为的拔高和加工，充分展示了社会底层生活的真实生活，更加贴近生活的真相，难能可贵。可以明显的看出，《福地》比《老家》写得更自由，更扎实，慢慢从世俗的生活中淡出，适当远距离地观察，让散文思想、艺术更上一个高度，呈现出了写作激情、独立思考和顽强的生命意识和忧患意识，在迷惘中，让我们看到了希望和人间的温暖。

老家是根，老家开着幸福花；福地有泥土、阳光，雨露，需要我们去播种耕耘。真诚的孙天才先生自己就像一头秦川牛，默默在散文的园地耕耘，他的散文就像渭北高原，自然万物中开出的野花，带着泥土的清香，随风摇曳，坚强地站立，迎着光明，和世界对话。

我喜欢热闹，喜欢真心的友人。我也为《瓦尔登湖》“回归本心，亲近自然”的经典散文而陶醉，但当我亲自到了瑞士安静的湖边，我却不习惯了这种人烟稀少、难挨的寂寞。我想，人文关怀，人与人之间多沟通交流，展示时代的、现代的人与人之间复杂的关系，也应该是当下散文、文学写作应该关注的话题。天才先生应该坚持自己的乡土散文写作风格，保持对城乡生活的敏感，自觉关注，直面新鲜、生动现实的苦难和幸福，张开想象的翅膀，从写作题材和手法不断扩展、突围、创新，拓宽自己散文的新领域、新境界和新气象。

在孙天才的书中，我还看到了邢庆仁、邢继有先生难得的油画，巩德顺先生珍贵的摄影照片，加上美文，相得益彰，互映生趣，增色不少。

“老家”也罢，“福地”也罢，我觉得是孙天才先生的一种精神寄托和灵魂安放之处。现在交通便捷，可以随时回到老家黄河边上的同州大荔，但是这里实实在在的乡村“老家”，已经不是记忆中的“老家”了，岁月流逝，人情世故，移风易俗，城乡变化等等，已经让我们无法分辨，扪心自问，这是不是我曾经生活过的“老家”，我们的归宿在何方。深深映照在心里的“老家”，一生奋斗的“福地”，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只能努力抵达；在路上辛勤跋涉的的天才，把心安放在散文、工作，生活的“福地”，自由、快乐地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这才是他心灵诗意栖息地中一直无声呐喊的缘由。普通、真实的生活，就是我们人类共同命运的缩影，良知、担当，普世情怀等等，我觉得，先要观照自己的内心。

                         2012年12月19日晚于长安